- 庶女狂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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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火炎儿

“奈何天下人都把朕当瘟神一般,对朕避之不及,不肯让朕瞧个仔细。”
“朕此前视阅天津户部分司,甚至是临时起意,结果仍旧慢人一步,数十人相约自尽,朕到的时候,血都还是温热的。”
“殷卿,道理你我君臣都烂熟于心,只不过,朕到底不是太平天子,想要做事,哪能自缚手脚?”
不同于官吏,皇帝这个身份在礼法上的意义太大了,相对的,礼法对皇帝的约束自然也不容忽视,在行走坐卧都要受到约束情况下,想真切看一眼大明天下,都举步维艰。
非常之时,也只能学一学祖宗成法了。
殷士儋闻言,默然无语。
一旁的詹事府詹事右春坊左庶子侍读学士李长春,适时插话:“先生莫恼,陛下此番微服,并未如武庙一般,孤身纵马,只二人随从。”
“而是率五军都督府近卫护持左右,每到一地,仍会以五军都督府检阅兵备的名义,接管当地城防。”
“经行之处,只在行在前后左右,乃至所用饮食,亦是自行在取用。”
“安全当是无虞。”
在皇帝南巡这个时间点上,先行官探访民生,禁卫军巡查兵备,都太正常不过。
殷士儋看了一眼李长春。
这一声先生自然不是平白来的。
李长春是隆庆二年进士,二甲第一选的庶吉士,而负责教习这一科庶吉士的,便是彼时的管詹事府事、礼部尚书、兼翰林院大学士殷士儋——这也是老一辈辅臣软实力的冰山一角。
有了学生给的台阶下,殷士儋顺势结束了他的谏诤风骨:“既然如此,臣不在其位,也不便多言,只盼陛下爱养身体。”
他迎上皇帝的目光,终于问起正事:“敢问陛下此番微服兖州,是为探访何事?臣知无不言!”
言语动作皆是一丝不苟,使人只觉其心思纯粹。
朱翊钧闻言,并未直接回答,兀自取出果饼,自食二枚,取二枚赐殷士儋。
待到食物口中入腹,朱翊钧才缓缓开口:“朕先去的曲阜,听了听当地百姓对年初民乱,以及清丈的看法。”
言外之意,是他该探访的已经探访完了,最后才来的济宁。
殷士儋闻言,暗自感慨,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不信任?
暗中探访,有几分是对着自己来的?
君臣二人语气轻松,言语之下,却是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诡谲。
殷士儋心中警惕,面上不显,就事论事道:“百姓愚昧,未必能理解朝廷一片苦心。”
这种事问出口,能得到什么答复根本想都不用想。
都聚众民乱过了,难道还能对朝廷没点意见?
简直赶着趟找不痛快。
朱翊钧不置可否:“当地确是对巡田衙门,乃至朝廷颇有微词。”
楼下正说着的以沈鲤为反派的样板戏,正是这种不满的映射。
“沈巡抚当日应对,已然是滴水不漏了。”殷士儋为沈鲤说了句公道话。
朱翊钧笑了笑,殷士儋这话说的,弄得好像自己为了顺应民意,会问罪沈鲤似的。
他也不避讳,直言道:“百姓不满是人之常情,朕同样问心无愧。”
“朕已经让李长春出面,命曲阜县衙将此事编撰成档案,录入县志了,是非对错,留给天下人说便是。”
镇压民乱,一息六棍这种事,哪有朝廷能避免的。
只要自信没有行差踏错,他也不怕亮出来给天下人看一看——为了国事镇压乱民,那就是他刚刚果决,若是日后变了性情,不惜为一己私欲压制民情,也活该遗臭万年。
殷士儋闻言,不由为之侧目。
“朕又看过了何心隐的义庄,顺道。”
皇帝言语间也自然而然多了几分山东意韵。
殷士儋自然听说过何心隐在山东开创学派,兴办义庄的事,不过并未如何放在心上。
只是,他没想到皇帝如此上心,竟然亲自前去视阅。
殷士儋不动声色:“听闻夫山公的学说日益精进,隐然有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之势。”
朱翊钧听了这话,忍不住撇了撇嘴。
何心隐在曲阜创办义庄,开创学说,如火如荼,但朱翊钧并不满意。
如今的何心隐,大概处于周太谷与梁漱溟之间。
土地上,开垦田亩,购入农具,悉数归属义庄,再分与流民耕种,互帮互助,待认领人离去或者年老去世后,土地归还义庄,继续流转,以期能够人人有地种。
经学上,则是高举“朋友”论,将能够接受自己想法的百姓结成社团,散布儒学,礼下庶人,“教”、“养”并重,使百姓得道而自助,各得其份以均富。
广聚门徒,声势自然浩大,但思想上的颠覆性,尤显不足,并未达到他的期许——并不是这样不好,只是不够深刻。
没有考察过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而建立的义庄也好,学说也罢,始终捅不破那层窗户纸,似是而非,雾里看花罢了。
当然,朱翊钧也知道,这样的期许,实在难为何心隐了。
哪怕离经叛道,目光超前如何心隐、李贽等人,能够有一窥的能力,已然万分难得了,哪能一蹴而就。
可朱翊钧真心希望何心隐能走得更远一些,毕竟,已经是没几个年头可以活的人了。
他暗暗叹了一口气,看来皇帝的期许,并不是真的言出法随。
只能寄希望何心隐的那些门徒,能出几个像样的人物,真个脚踏实地走出一条路来。
脑海中思绪不断,却并未流露太多。
他摇了摇头,将先前的话题翻了篇,再度开口道:“此外,鲁王府宗室改制的事,朕也看过了。”
“进度迟缓,阳奉阴违,还在企图糊弄了事!”
皇帝一番行程讲述,似乎此番召见,当真只是安抚老臣。
殷士儋也没有接话的必要,只躬身听着。
东拉西扯又说了好一堆,朱翊钧这才转头看向殷士儋,笑道:“倒是殷卿呵护发行的盐票,流通之广,着实令朕欣喜!”
说着,朱翊钧从袖中捏出数张盐票,放在桌案上。
盐票仿照前元的《至元宝钞通行条画》,从盐引上入手——“每引卖官价钞三十贯,今后卖引,许用至元宝钞二贯,愿纳至元宝钞四贯者听。”
原先不过是专属盐引的票据,但得益于其精良的制作版面,本身的价值,以及不打折扣的兑付能力,如今已然演变成了遍布市井的硬通货。
以朱翊钧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而言,贩夫走卒,豪商官吏,都不排斥收用盐票,其流传与使用的规模着实可喜。
至少,在山东地界,盐票比铜钱好用。
说到自己身上,殷士儋连忙起身行礼:“臣愧不敢当!”
言语虽是客气推脱。
但实际上,直到此时,殷士儋才终于放松下来——看来,皇帝并不是来秋后算账的!
朱翊钧伸手虚虚抬了抬,口中继续说道:“没什么不敢当的,宝钞毁费以后,天下人视纸钞为洪水猛兽,如今殷卿之所为,不亚于商鞅徙木立信。”
“日后重铸钞法,殷卿当居首功!”
殷士儋仍旧十足恭谨:“陛下,纸钞从交子以来,历经至元宝钞,洪武宝钞,一经出世,兑付畅通,无不是风靡天下,皆因其乃百姓所需耳。”
“如今盐票亦是如此,臣不过是乘了陛下的浪,顺水推舟而已,实不敢居功。”
这也是实话,不是朝廷一意孤行推行纸钞,而是天下人需要纸钞——谁也不想背着几十斤铜钱出门采买。
只不过钞法往往日渐败坏,最终变成了收割资财的催命符,天下人才不得不舍弃。
譬如交子务交子务起初发行交子,以铁钱作为钞本,足有二成八,随时可以兑换,商贾趋之若鹜。
又如前元的中统元宝交钞,以金银为钞本,每花银一两入库官价宝钞二贯,出库二贯五分,百姓群然响应。
乃至本朝的洪武宝钞发行之初也大差不差。
总而言之,能兑得出钱的纸钞,百姓不会不知道纸钞有多便捷,天地皆同力。
也正因如此,盐票的钞本实际上便是盐,更是一对一平库,三次换版,没有一次拖欠不兑的情况。
如此诚意,其流通之势,自然如锥破竹。
当然,也有一层告诫皇帝不要滥发滥印,以免坏了大好局面的意思。
朱翊钧自然会意。
他对此反而有些共鸣,感慨道:“兑付通畅……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啊!”
纸钞在便利百姓的同时,自然也为朝廷的逡剥创造了便利条件。
发行之初你好我好,可随着国库缺口不断扩大,便把各地平准库的金银财宝用于支销,紧接着滥发纸钞饮鸩止渴,最后超量发行,致使纸钞沦为废纸。
这等发展,乃是宋、元、明三朝都走过的路。
如此顽疾固症,也不是随便一剂汤药下去就能治好的,朱翊钧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,打好地基。
朱翊钧摇了摇头,语气轻松继续道:“既然盐票发行如此顺遂,钞法的事,也该未雨绸缪了。”
盐票本就是宝钞败坏以后,取信天下人的手段。
如今盐票在山东周遭流通顺利,那么借着打通海运的东风,再来个七八年,必然成了气候,届时便可顺势推出钞法了。
但这话落在殷士儋耳中,却犹如一道惊雷!
皇帝怎么会与自己谈及这等事!?
盐票什么的由盐政衙门督办还说得过去,但正经钞法的事,理当与户部工部商议,跟自己有什么说得着呢?
当然说得着!
盐票只是钞法的垫脚石,推行钞法,也就意味着盐票的废止。
这应当是钞法确立之后应当考量的问题,偏偏皇帝这个时候就要未雨绸缪!
还能谋什么?
当然是要盐政衙门现在就着手剥离盐票的职司,方便户部接管,转行钞法!
方才还一副表功的模样,立刻就要将自己这个有创衙之功的大臣一脚踢开!?
殷士儋心中怒火中烧,面上却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疑惑模样,谦逊道:“陛下,此事当有内阁与户工二部考量,臣才疏学浅,安敢置喙?”
殷士儋并不接茬。
别问他有什么底气,若是连自己一手创制的衙门都控制不了,还做什么官?
但凡他殷士儋闭上一只眼睛,就能把盐票的后腿扯到大腿根部去。
钞法?
届时盐法都得率先败坏!
皇帝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抗拒,神情莫名地盯着自己。
然而,殷士儋意料中来回拉扯,各退一步的场景,并未如期出现。
却是皇帝突兀亮出獠牙,语气生硬挑明道:“殷卿,朕说一不二,无论盐法还是钞法,卿是当之无愧的首功,绝少不了一个名臣之称!”
“只是,卿在清丈一事上分头下注,首鼠两端。钞法之事,朕已然容不得卿插手了。”
皇帝单刀直入,直言不讳。
殷士儋猝不及防,懵然失措。
朱翊钧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,轻声叹息道:“殷卿,你我君臣,善始善终,可好?”
(本章完)